中国恐龙之父杨钟健的诗与文
地质学家和古生物学家杨钟健(—)是中国古脊椎动物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被业内尊为“中国恐龙之父”。除专业研究之外,他涉猎丰富,精通多国语言,热爱诗词和散文写作。在国外留学时他就写过多首思乡爱国的诗歌。回国后在长期的野外考察过程中,他不时记录自己的所行、所见、所思和所想,创作了多部游记,堪称科学家中的作家。
年,由杨钟健命名的“许氏禄丰龙”在重庆的组架现场。资料图片
出渭南城东门,沿渭河南岸的国道前行大约20公里,来到华州区的龙潭堡村。龙潭堡是一处风景相当优美的去处,村南,秦岭在望,村北,是人烟稠密的县城和关中平原上的村庄,一条清水溪流,穿过绿树掩映的房舍,悄然流过石板渠道,消失在村头……村东边的竹林里,有一座已经颓败的院落,长满了荒草,原木建造的二层小楼房,俨然保留着过去曾经的庄严,屋外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石碑,上书“杨叔吉杨钟健故居”的字样,这是龙潭堡杨氏家族为纪念这对叔侄所刻。
龙潭堡是有“中国恐龙之父”之称的杨钟健的故乡。村子的前边,有一处开阔地,建立有杨松轩杨钟健纪念园。园里,坐落着杨松轩的墓地和不少的纪念石刻,也矗立着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研究所和中国自然博物馆纪念杨钟健的纪念碑,还有摘录他的一些励志话语的石刻,环绕在纪念碑左右——纪念碑前鲜花朵朵,枝叶翠绿,有不少的游人前来拜谒。
杨钟健出生在书香门第。他的祖父曾经在龙潭堡村外的观音庙地址上,创办过蒙养学堂,是华洲最早成立的学校。父亲杨松轩,是渭河流域著名的咸林中学的创办者,于右任先生在他逝世后书曰“德厚教深”,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幼小的杨钟健,跟随教书的父亲在外地求学,后来,咸林中学创办,于是他就近上学。在故乡龙潭堡,他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故乡优美的自然环境和读书向上的家庭氛围,成为久久不能忘怀的乡愁。
年,杨钟健先经过预科学习,第二年考入北京大学地质系。与魏野畴、李子洲等人成立“共进社”,创办《共进》杂志,发表揭发军阀暴政的文章。五四运动时,曾参加火烧赵家楼曹汝霖住宅和痛打章宗祥的斗争。年,他当选为少年中国学会执行部主任,给当时在湖南的毛泽东写信,请其补填加入少年中国学会的志愿书,毛泽东很快回信。
年,经老师李四光的推荐,杨钟健考入德国慕尼黑大学地质系古生物专业。在留学近五年的时间里,他博览群书,在主攻古脊椎动物学的同时,还选修了地理学和动物学,同学们称他为“学习狂人”。年以优异成绩获得博士学位。之后,他相继在瑞典、比利时、英国、法国等国游学,年,经东欧取道苏联回国。
回国后,杨钟健参与了北京周口店史前遗址开掘,可惜的是没有亲自发现“北京猿人”的头骨,而是他的助手兼学术战友裴文中首先发现。这对杨钟健来说也许是一个遗憾,但是,上苍总是眷顾不断在科学的高峰上“向前”的人。他一生的志业,“以考察地质与采骨化石为主”,同时,对当地社会环境和人文情况也进行了认真而有价值的考察。
“抗战全凭一将许,报国何须计鬓斑”
杨钟健喜欢写诗歌,时间跨度长达半个世纪以上,目前见到的大约多首,出版有《杨钟健诗文选集》。他的诗歌如同他的科学考察游记,既反映了工作历程,也记录和表达了思想情感。他最初并不想走上科学研究的道路,而是想从事文艺创作,当年最想上的是哲学系。少年时代,他就非常沉迷于故乡一带流传至今的“迷糊”皮影戏剧,耳濡目染,曾经创作出皮影戏《林则徐》,可惜未曾保留下来。人生的道路就是这样,往往不由自己来选定。但是,文学的种子一直在他心里发芽。在《杨钟健回忆录》里,他说,“在新思潮的影响下,我对写诗逐渐产生了兴趣”,一发而不可收。
杨钟健长期求学海外,去国怀乡和深深的故土情结流露在诗歌之中。家国是人的根,所谓家国情怀离不开对国家主权、大好河山、灿烂文化以及骨肉同胞的感情。他虽然身在异邦,但是,心里时刻记挂着自己的家国。年的中秋,明月在天,杨钟健独自一人,徘徊在德国慕尼黑大学的空旷操场上,故国之思,泛上心头,情不自禁,挥笔写下《甲子中秋》,其三云:
念念今夜中,空有团圆的秋宴,
游子的情况,曾几度被提在慈母的唇边!
异城孤旅的苦楚,只配供奉在月中的面前。
他又想到水深火热的祖国:
国事呵!竟也漆也似的黑暗,
死也似的愁惨。一颗冷月,
照着多少的流离散连,照着多少的枪雨腥膻?
风雨如磐,鸡鸣不已。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祖国正处在严寒之中,人民啼饥号寒,远在莱茵河畔的游子,“哀民生之多艰”,不由得“长太息以掩涕”。他决心努力向学,学好本领,将来报效国家。
年,杨钟健学成回国,“数年来异域为客,今幸已重回归地”,放下行装,就接到“中央地质调查所”的聘函,前往北京周口店工作,安顿好手头的工作,便急切切回到龙潭堡。这里是他儿童和少年时代嬉戏和开蒙的地方,也有他至亲至爱的亲人,其结发妻子也长眠于这块山环水绕一片青翠的热土,千万里归来,急切切回到故乡,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多年漂泊客他乡,未见家中麦梢黄。
而今游倦来小住,且与戚邻话沧桑。
故乡地处古称“天府之国”的富饶的关中平原东部,盛产小麦。小麦,据说起源于西亚的肥沃新月一带,经过中亚西南部逐渐传播到我国和东亚地区。20世纪80年代中期,考古工作者通过对河西走廊灰山堆遗址考察,采集到炭化小麦等粮食标本,得知,早在年前,我国就开始种植小麦——而关中平原的气候、土壤和水利条件非常适宜小麦的生长,故而,初夏,八百里秦川“麦浪摇金”。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观刈麦》里形容道:“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便是描写的这种情景——“麦梢黄”是渭河两岸特殊而美丽的景色——这时候,诗人回到家乡,与乡邻“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其乐也陶陶。多少年“未见”的景色终于来到眼前,能不激动吗?坐在龙潭堡老家的小溪、竹林和绿荫下,和亲戚乡友共话久别的思念和彼此的生活变化,感慨人生的匆忙,真是满怀的惬意……况且,“正是四月好风光,麦苗挺秀菜花黄”,还有“依旧十里杏花香”。
然而,不久,他的父亲、教育家杨松轩去世。前年,老人还健康如常,如今却天人永隔,令人悲伤不已。回忆当年离家的时候,父亲与母亲送他到故乡的罗汶河桥头,桥下是清澈的流水,犹如离别的万千愁绪……永夜难眠,站在窗前,泪眼婆娑,他写出了感人至深的《思父作》,结尾曰:“河声呜咽,山色渺茫,/亲爱的父亲呵!谁能息止儿的悲伤”,借以寄托自己无限的哀思。
故乡是人永远的根系所在,乡愁不仅是对家乡的由衷的爱,也是对家人切割不断的牵念。
杨钟健长期在边陲进行田野调查,年至年,这将近十年的时间,是他诗歌创作的高峰期,而这期间我国正在进行着伟大的抗日战争,虽然是书生却不忘报国,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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