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兴平渭河滩,父亲的背影hell
图文/天涯放歌
——清明将至，谨以此文怀念父亲，也送给如他那样勤劳、善良、质朴的人们。
又到清明时节，每逢此时，我最常忆起的便是父亲。父亲离去已经六载，他独自守望那片凄冷的麦田，陪伴他的有两棵已经碗口粗的柏树，还有那簇日益茂密的迎春花。
那年春天，我只零星地插了几个枝条，如今却已经密不透风了。每逢春季，那里便成为一个小花园。父亲一生擅长养花，想必看着那一簇簇可爱的小黄花，也会欣喜吧。
六年了，父亲似乎并不曾离我们远去，他时常闯入我的梦中。有时站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我；有时他就在那儿坐着，或者如病中那样躺着。而我，远远地望着他。醒来会因为没有和他说话而遗憾半日，或者泪水沾湿枕巾。
记忆深处，最难忘的是渭河滩地，在那片土地上总有父亲的影子。蓝天下，他穿着白色的背心，黑色的裤子，光脚丫子踩在松软的沙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在我的眼中，那片瓜地似乎一望无际。硕大碧绿的花叶子，长长的藤蔓间，那些西瓜一天天长大。四根柱子支起、再在高处绑四根横木，铺一张床板、用柔软的枝条做成半圆形的支撑、盖上一张席子，一个用来休息和看护瓜地的瓜棚就做好了。
父亲是做瓜棚的高手，而我却把那个空中楼阁当做儿时的乐园。我们随意地上上下下，一会儿去瓜棚吹吹凉风，一会去瓜井喝口凉水，父亲一边整理着瓜蔓，一边喊着：“小心，别摔了”。
等到甜瓜成熟了，父亲会摘来第一个甜瓜，用水冲冲，用指甲在上面划一条缝，拳头一砸，或两手用力一捏，掰开递给眼巴巴盼着美味的我，那种甘甜甜到了心里。
父亲怎么会种出这么甜的瓜呢！我很佩服他的手艺。还有那个最大的西瓜，个头比当时的我还要大。后来，父亲老了，不种瓜了。天，再也没有渭河滩的那么蓝了；瓜，再也没有渭河滩的那么甜了；我，再也没有那时候的快乐了。
半生走过了许多地方，但哪里似乎都没有渭河滩好。沙土的气息，瓜果的香甜，还有父亲一身的汗味融合在一起，在我的鼻翼萦绕几十年也未散去。一有机会，便会去渭河滩走走。虽然不见了当年的模样，却似乎总能找到父亲的身影，他总是弯着腰掐瓜苗的尖，或者昂着头整理着果树的枝条，要么就大步流星地担着一桶水，在一株株地浇灌……这些画面印在了脑子里，刻在了生命里。
那时候我家房子后边是饲养室，是生产队养马牛的地方。饲养室的边上一个低矮狭窄的屋子里，住着村里的五保户，我叫他马三爷。因为腿有残疾，他一生未娶，老年时过得更是孤苦，他的兄弟侄子们无人理会他，调皮的孩子们经过他门口时，会往里边扔土块，村里人也嫌他脏老，没人愿意接近。
农闲的时候，父亲便带着我去看马三爷，顺便捎些馒头或者蔬菜。马三爷耳朵有点聋，父亲要让我大声喊他，直到他听到后脸上露出笑容为止。父亲找个小凳子坐在他床前，马三爷坐在床边，大声地聊天、嘘寒问暖，像亲人一样。
每逢春节前，巧手的母亲便会给马三爷做条新裤子。到了除夕，父亲带着蒸好的年馍、包子和肉臊子，还有些旧衣服和新裤子，送给三爷。那一年，马三爷走完了他困苦的一生，父亲老泪纵横。在马三爷凄苦的生命中，一定会有父亲曾带给他的温暖记忆。
家中后院有一棵硕大的沙果树，沙果成熟后，为了贴补家用，家人舍不得吃，父亲会拉上两大筐去市里卖。那个陌生的流着口水的小男孩一定还记得，卖沙果的大叔会给他的口袋里装满沙果。
我们姊妹四个，家里日子也很拮据，父母辛劳积攒，偶有一点存款，要是有人来借，父亲绝不会回绝，尽管大多数有去无回。
后来家里曾经开过一个小商店，有些赊账的人不还钱，上高中的我就会絮叨。父亲就说：“都是日子过得难的人，算了吧。”几年后，小店也便无力再经营了。
我们几个上了大学，日子也好起来。村里人对父母经常说的话就是：“那是你们积的福”。是啊！父母一生都在行善积德，也让我们这些子孙得到了荫护。
父亲一生性格温厚，从没有责骂过我。姊妹中，只有二哥说他小时候因为和邻居孩子抢东西而被父亲打过。母亲更年期时脾气很大，父亲的脸上会很抑郁，却从未大声相向，而是越发低声下气地劝说。我那时总觉得父亲性格有些懦弱，甚至有点小瞧他。直到有一天哥哥给我讲了个故事，让我很是吃惊。
村里有一头猪偷跑出了圈，时间长了，有了野性，甚至攻击人，还咬伤过一个小孩。野猪成了隐患，村里人吓得夜不成寐，却都束手无策。父亲那时候很年轻，他准备了一杆打野兔的猎枪，开始在屋后的土壕里练习打靶，练了一段时间后便去追寻那头野猪。终于有一天，狭路相逢，父亲一枪就击毙了那头猪，村里才又回到了往日的安宁。在父亲离去三年后，我才听到了这个故事，遗憾的是对父亲的误解竟然持续到他离去之后。父亲不在了，或许我还会用一生的时间来了解他吧。
父亲，是永远的父亲，对他的记忆不会模糊。如今我每每忆起他时就在想，六年前，当他摔倒之后，我们给他的治疗是不是最好最恰当的？毕业那年，他唯一的一次向我吐露内心的苦闷，我可曾给了他合适的安慰？
如果时光倒流，或许我会用更多的时间和他促膝相谈吧。可惜，如今只能在梦中。
父亲，安息。
本篇图文系原创作者投稿，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兴平大小事，百姓身边事，风尚兴平与您一同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ls/200.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