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乾坤乾,健也,天也坤,顺也,地也

释“乾坤”：乾，健也，天也。坤，顺也，地也。

何新/文

乾坤二字，《周易·系辞》及《说卦》均谓指天、地。（《周易·说卦》：乾，健也，天也。坤，顺也，地也。）

然乾何以称天，坤何以称地，旧说多未确。兹分论之如次。

乾字古音读幹。闻一多说：乾为幹、湿之幹的本字，繁文作斡。卦名之乾，其正字当为斡。（见《闻一多全集》第二卷第四五页）其说甚确。唯斡字古音与今音亦不同，当读“管”。（屈原《天问》：斡维何系一句，斡字古本作管。）则乾——幹——斡盖以形音相近致讹。又，马王堆出土汉《周易》乾作“键”。管（关）键双声叠韵，系连绵词。旋转枢轴称关链。（引申则为门栓）

斡者，旋转之物也。斡古读管。管、旋、乾三字皆叠韵，故相通。古人称天为斡（即乾），又称作“旋”、称作“圜”。《说卦》：“乾为天，为圜。”圜今音读还，古音读旋。（《汉书·贾谊传》引师古注：“还读曰旋。”）旋亦书作玄。（杨向奎《绎史斋学术文集》曾释玄即旋之本字，可参看）凡此，皆表明古人之宇宙观也。根据此种观念，天乃旋转体，日夜转动不已。《庄子·天运》。“天其运乎？……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耶？意者其运转而不能自己耶？”此观念之根据，则来自古人对天体运行规律的观察。夜晚看星空运动，周天运行如一大旋休。又夜空幽深不可测，故“玄”字兼有幽黑、深远之意义。古人称天为乾、为斡、为旋、为还（天道好还即天道好旋也）、为玄、为旋宫（见《拾遗记》卷一）、为大钧（见《汉书·贾谊传》，大钧即陶轮），其所取义，皆本于此。

屈原《天问》：“圜则九重。”认为天有九层圆盖。此观念之由来，旧多不明。实则亦与对行星运动之观察有关。古人见天空中诸行星在运动中，其星道常相掩而不相撞，故得出了天盖多层之观念也。

又，《易·坤卦》：天玄而地黄。旧释玄、黄皆为颜色字。疑不确。玄者，旋也。黄者，广也。天玄地黄或天地玄黄乃古人之熟语，即天旋地广之义也。

坤字汉石经书作“巛”。巛即古川字。（陆德明《经典释文》：坤本又作川。毛居正《六经正误》：巛，古坤字。）《易·说卦》：“坤，顺也。”顺古音从川。故川与顺可相假。坤字古音读如川。此点虽无直接证据，但《诗·皇矣》郑笺：“串夷即昆夷，或作畎夷。”《汉书·匈奴传》：“畎夷又名昆夷。”均可证明“昆”（音同于“坤”），汉代读音仍与畎——川相同。然前人皆知川者为河川也，鲜有知川犹有陆地之义者。案川字或体作甽。即田原土地也。川有原野之义，故古地名多有称川者。《晋书》卷一二五有“勇士川”。渭河平原古称秦川。坤古音读川，故坤、川二字可相通假，并皆有土地之训义。

（原载《诸神的起源》，何新著，三联书店，年版。编校：黄世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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